我对“年”最美好、最难忘的记忆是小时候在乡下过春节。劳累了一年的农民,不管家里多穷,日子多苦,都把美好的期望,久违的欢乐融入这短短的十几天之中。
记得小时候爸爸在乡村小学任教,每年的春节他也正值寒假,我们都可以在一起过年。那时的年,在孩子们的心中该有多重啊!过年才能吃好东西,过年才能穿新衣服,儿童时期的我们,心中无时不在盼望着年快点儿来呢!过年前两天,爸妈带着我们姊妹俩早早买来了年肴果,潮子糕、核桃酥、糠果、小人糖,他们把过年压岁的钱用红纸包好,放在我们睡觉的枕头边。
大年三十终于快到了,冬日里的小村庄忽然间热乎起来。杀猪炖肉、炊烟袅袅,人们都像得了喜帖子似的,村里的人见面就笑呵呵地问:“小菲菲,过年你爸又给你买新衣服了?”“买了,买了,可漂亮了”,我乐颠颠地说。
三十晚上终于到来了,平日里寂静的小村庄热闹起来了,家家户户挂着灯笼,村庄条条巷子里流光溢彩,“穿天猴”“麻雷子”“二踢脚”噼噼啪啪直响。村里广播站的大喇叭也响起来了:“父老乡亲们过年好,但乡亲们燃放烟花爆竹时一定要注意安全,离柴火垛远点儿,还要看管好自己的孩子,别让火炮伤了孩子!”那时在农村没有电视看,大人们早早就睡了,我们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,便和小伙伴在外面玩耍,一直到晚间十二点才跑回家。该睡觉了,但过年的兴味索然未了,妈妈说,丫头快点睡吧,明天拜年的来得早,还要早点起来放鞭炮开“财门”。
大年初一到初五,村里那个小广场上,总有各村寨自己表演的各种娱乐节目,还有一大堆松柴点燃的篝火,村里老老少少一起围着火堆跳起我们彝族同胞们的左脚舞,一些比我们稍大的小伙子、姑娘们就悄悄躲在村子旁边那几棵大槐树下窃窃私语,我们这些小孩子为了取乐,偶尔扔出几个小火炮,“砰”“嘭”的响声吓得姑娘小伙子们惊叫起来,我们就咯咯咯地笑着跑开了。
正月十五到了,农家的秧歌扭起来了,有七八岁的小孩儿,也有六十多岁的老太太。站在山坡上遥望,秧歌队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游龙,在村子里慢慢蠕动,到晚上,又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灯河,在寂静的小山村里静静流过。(平罗县:毛家泉)